在火箭的媒体日采访中,新老板费尔蒂塔口出惊人,不但有“球员不受伤,60-70胜都是可以期待的”豪言,也有一句别有意味的话在其中,“我们要是每年都交了奢侈税,但是季后赛首轮都过不去,那我就得把莫雷换掉了。”
这句话乍听起来石破天惊——莫雷这种联盟顶级的总经理还可能保不住饭碗?但站在老板角度,却不是单纯的开玩笑:费尔蒂塔在火箭市值顶峰的时候以22亿的历史价码入场,面临的就是高昂的球员薪水和奢侈税:保罗4年1.6亿续约,卡佩拉5年8000-9000万,火箭今年总薪金达到1.31亿,在清理了安德森减少1100万开支之后还要交2100万左右的奢侈税,而到了下赛季,光是有保障的前六位(哈登、保罗、卡佩拉、奈特、戈登和塔克),就占到了1.31亿美元,下赛季火箭工资爆表,巨额奢侈税显然是跑不掉的。
当然,火箭去年的战绩值得这笔投资:常规赛第一位,西部决赛和勇士打到抢七。今年则是在夏天连施妙计,在原有的基础上进一步补强,这两年火箭认定的战绩下限也是打进西部决赛,如果连续几年表现欠佳的话,可能就要换总经理,甚至拆掉阵容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交奢侈税几乎可以和堆阵容争冠划等号。虽然联盟设置奢侈税的初衷是为了保持全联盟30支球队实力的均衡性,避免有钱的老板垄断,然而发展到现在,不交奢侈税却被视为“没有进取心”,现在就连老板们的说辞都一律改成了:“有争冠希望一定会交税”。
勒布朗恐怕再次成为决定大趋势的人选:据身边人士揭秘,勒布朗在2014年和2018年两次选择离开时,对潜在下家的要求第一条就是:舍得交奢侈税。骑士在2014年一口应允,这四年砸下1.3个亿,超过了其他29支球队的总和;而湖人自不必说,不仅要花钱,还要花大钱。
所以才说,今年勒布朗和骑士的分手,双方是“平和”的,勒布朗没法让这支球队更进一步,再也带不动了,那边是骑士老板吉尔伯特再也花不起钱了:拿不到冠军的奢侈税,交的总是不情不愿。
骑士这几年的操作,几乎就是在悬崖上跳舞:5年8200万续约特里斯坦-汤普森,4年4000万续约舒伯特,4年5700万续约JR,死死堵住了薪金空间。为了补强还只能接受溢价球员,3年2200万续约的科沃尔就是典型的饮鸩止渴。厄文的离开虽然是意外事件,但球员集中在同一阵营下,球队只能被动受制,一步步错下去。即便奥尔特曼连续做出神奇交易,也不能阻止骑士这艘战舰撞向冰山。
骑士球迷也只能自我安慰:起码拿到一个总冠军,起码这四年都突围了东部。不信看那些土豪球队,花了钱还不出成绩,更加贻笑大方:
俄罗斯富豪普罗霍罗夫接手篮网,并大修土木修建全联盟最豪华球馆巴克莱中心,把球队搬到布鲁克林。在连续给大洛佩兹、亨弗里斯和杰拉德-华莱士送出巨额合同之后,更是用后两者打包一众未来资产,从凯尔特人换来皮尔斯、加内特以及特里,这笔交易最终导致了两个后果,一个是我们现在看到的,3个首轮外加2个首轮互换权,篮网一直萎靡到现在才终于有了一丝翻身希望。而另一个后果则只有老板自己半夜心疼——历史最高一年的奢侈税,由2013-14赛季的篮网创造:9057万美元!
算上基础工资帽,俄罗斯人那年烧掉了1.62亿,而球队的战绩是:常规赛44胜,首轮抢七赢猛龙,次轮1-4惨败给热火。在第二年节衣缩食送掉各位大神之后依然赔出去1978万奢侈税之后,醒悟过来的俄罗斯人意识到了美帝的阴谋,及时割肉跑路,避免了倾家荡产。
但这支纽约新贵,毕竟也就这几年花钱,奢侈税总数交到了联盟第三的水平,但比起同城那支纨绔球队,又是小巫见大巫:纽约尼克斯队,从2002-03赛季开始设立奢侈税以来,前13年里10年交税,合计砍下2.48亿,比第二位的牛仔库班多交了9800万。而纽约人从02年以来的战绩呢?一共进了4次季后赛,合计就过了一轮。
按道理来说,工资帽和劳资协议的层层规则,让薪金已经堆叠起来的球队想继续往上增加,变得难上加难。但几层安全网架不住一心作大死的,尼克斯就利用规则里增设的中产条款继续烧钱取暖,04年的劳资协议改革给每支超过工资帽球队增加一个中产条款补充实力,而尼克斯能做的,就是用这笔钱签一个废柴,交同样数额的奢侈税,还每年都签一个。
杰罗姆-詹姆斯,5年3000万,一共给纽约打了90场,平均100万打3场,算上奢侈税,还要翻个番。比这还可怕的是,他最后两年分别各打了2场。他的内线队友埃迪-库里,和尼克斯续约6年6000万,最后三年一共打了10场。解说天团们把他俩写成了一个常用段子,“尼克斯应该让亲眼看见詹姆斯和库里得分的球迷免票,这么拉拢客源,到时候还能赚一笔。”
奇才苦力杰弗里斯,5年3000万;公牛替补杜洪,2年1200万;加上上面的杰罗姆-詹姆斯和埃迪-库里,薪水都得乘以二,至于拿着顶薪的马布里,让他穿西装坐板凳,反正钱总是要给的,怎么摆弄他们,全凭老板多兰心情。
虽然人家家里有矿,但这么霍霍我们穷苦人看了也心疼啊。不过人家纽约球迷依然买账,并形成了一种独特的生态:邀请三五好友,点一杯啤酒去现场大骂主队,回来神清气爽,又是美好的一天。
所以纽约在NBA球迷喜闻乐见的榜单上,却从来都是居高不下,令人幸福。
不过不同境况有不同的活法,篮网属于没摸到争冠的门道,尼克斯属于有门不屑一进,但总有务实的:马刺从03年开始连续4冠,分别交税19万、0、20万和0,在管理层吃错药签下加索尔续约米尔斯之前,14年一共交了1750万,拿了4个总冠军。
与之相对的是老牌劲旅活塞,14年来只交了一次奢侈税:2003-04赛季,交税76万,该年——夺冠。而比活塞交钱少的只剩下三支:黄蜂、鹈鹕和奇才,这三支球队,也从来没打到过分区决赛里。
毕竟这种小本买卖,需要不经意间的运气巧合。马刺暂且不论,活塞也在强势后迅速沦落,至今没能抬起头来。2006年的热火和2015年的勇士,夺冠当年都没有交税。这是得益于球队的核心正值廉价:韦德还在新秀合同里,哈斯勒姆也才500万,其他白巧克力、沃克。波西都只在中产合同上下,佩顿和莫宁还拿的底薪。除了2000万的奥尼尔之外,球队再无千万以上球员,最贵的白巧克力仅为756万,这支球队不但没有交税,还在工资帽以下,莱利不负“神算子”之名。
而在2015年之前,勇士也从没交过一分钱奢侈税,处于湾区的他们连年亏损,上座率惨淡,每一笔交易都优先考虑清理薪金。那年能突然腾飞,要得益于库里那份仅为4年4400万的“童工合同”,汤普森、巴恩斯和德雷蒙德-格林都处于新秀合同之中,格林的底薪甚至只有91.5万。占据大头的反而是大卫-李、博格特和伊戈达拉三位老将。而之后几年,勇士逐渐消化了老将合同,用这笔差价完成了汤普森和格林的续约,又赶在工资帽暴涨的当口抢来了杜兰特。虽然现在勇士也挤满了高薪长约,但连续的夺冠让他们有了足够的底气和随之而来的财源,2019年球馆将会搬到旧金山市内,勇士摇身一变进入了富豪领域。
不过,适度花钱冲击冠军,属于老板、球迷以及舆论一致认可的观点,因此从2008年到2013年,也是两个马刺冠军的中间,冠军球队都交了“适度”的奢侈税:凯尔特人822万;湖人719万和2143万;独行侠1892万,热火613万和1335万。这是因为,在工资帽线以上,球队可以在赛季中期灵活交易,或者签下被买断的老将,为此要堆积薪金,但毕竟在不断补强战力。
事实上,凯尔特人和热火的第一年都没有太高的花费,2011年的热火甚至在税线以内。这是因为收集巨星必须清理空间,规则不允许过多开销,而在拿到大牌球员后,接下来就要利用条款把薪金堆到工资帽以上进一步交易。这也是普遍夺冠球队交税的另一个原因:他们的薪金构成,已经到了足够成熟的水平了。
不过,在夺冠后,球队就必然要面对薪金的不健康:不光核心球星,角色球员也会在夺冠后的到期年份索要过高的工资,此时他已经拿到戒指,不会为此降薪,而其他球队势必开出更高的薪水挖人。对卫冕冠军来说,要么溢价留人,要么接受人员流失。实力受挫或者多花大价钱,总要选择一个的。
这就是眼下NBA的现状,和工资帽与奢侈税制定的初衷背道而驰。四大联盟的龙头老大NFL采用的是硬工资帽,32支球队的薪水有绝对固定的上限,因此也没有奢侈税这回事。能够实行下去,也是因为NFL团队人数极大,球员运动寿命短,资方有着更强硬的话语权。而在NBA则完全不同:这里劳方极为强势,资方则只能乖乖送上大合同。NBA需要强队和大城市的球迷基础,因此也不敢真正让每年的强弱格局产生巨变,所以口头说说的平衡实力反而越拉越大,最终变成了像欧洲足球一样的有钱人的游戏。
只不过,俄罗斯人普罗霍罗夫和纽约土著多兰用现实情况做出了最后一个注脚:有钱不一定能拿冠军,现在能拿冠军的,一定是有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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