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洲杯：揭秘“小平您好”横幅诞生记，对话亲历者

今年是改革开放40周年。12月18日，庆祝改革开放40周年大会在人民大会堂举行。中共中央总书记、国家主席、中央军委主席习近平出席大会并发表重要讲话。

40年来，一些标志性瞬间成为一个个重要的历史印记。

在1984年国庆35周年游行过程中，北大学生自发打出了“小平您好”的横幅，这个画面由此成为一个重要的历史性瞬间，此后被反复提及。

12月18日，新京报记者对话了当年的亲历者张誌，他曾经在宿舍和同学一起讨论制作了“小平您好”的标语。张誌现任北京市政协委员。

受访者供图

“大家由衷地支持改革开放、想借用机会表达情感”

新京报：当时你们为什么会想起做“小平您好”的横幅呢？

张誌：1984年10月1日35周年国庆的时候有游行。前一天我们举行了最后一次排练预演，当时领导说学生队伍太整齐划一了，没有年轻人的活泼和朝气，看有没有办法活泼一点。

北大就想办法给我们发了一些彩纸扎成花束，准备到时拿在手里摇动。那天晚上，我们宿舍的常生回来晚了，就说不想扎花，看能不能写点东西。大家觉得挺好，就讨论了很多，有各种各样的提法。

从国家层面讲，那时候的社会环境属于改革开放刚开始的阶段，思想刚解放。小平同志提出“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整个社会对科学的尊重、对知识分子的尊重，我们感受特别深。社会各个领域都充满了活力和激情。“团结起来、振兴中华”的口号都是那时提出来了。整个社会形成了积极向上、开拓进取的氛围，同时大家对改革开放政策是非常拥护的。

对于个人来讲，如果没有改革开放，我们这批大学生就要上山下乡去了。改革开放对我们个人也是非常大的影响。大家由衷地支持改革开放政策，就想借用这个机会表达一下情感。

新京报：当时的口号是怎么想出来的？

张誌：当时我们从不同的维度考虑了很久。一个是对祖国的祝福，这个已经很多了，我们就想能不能写给领导人。

我们把对面宿舍的塑料床单拿来对折钉在杆子上，铺上纸。最开始我们想写“小平同志您好”，最后受材料限制只能放四个字“小平您好”。

新京报：你们制作标语的时候有没有一种别样的期待？

当时只是期待将我们对改革开放和领导人的情感展现出来，其他的倒没有什么。

新京报：横幅是怎么带进游行队伍的？

张誌：当时是郭建崴和曾周两个同学负责携带。他们穿着实验服，把横幅藏在腋下，就带进去了。几个高个子同学给他们做掩护。等队伍走到东华表的时候，标语传过来给了常生、李禹等几个同学，他们就打开了。

标语打开的时候，队伍还比较密集，旁边有警卫、有执勤，他们看到有标语就让我们快走。我在队伍的第一排，正好冲着主席台。这一幕正好被《人民日报》的记者王东拍到，成为了经典。

戴眼镜者为张誌

当时小平同志也在主席台上，有同学注意到小平同志看到标语后笑了。我们到西华表的时候，因为人跑动起来，标语就掉了。

新京报：游行结束后你们紧张吗？

张誌：当时稍微有一点紧张，一些同学游行完趁着十一放假就回家了。10月3日，《人民日报》和《光明日报》都在显著位置发表了“小平您好”的报道，后来各大报纸转载，我们放心了很多。

“这件事情本身没有什么，但背后蕴含的意义特别大”

受访者供图

新京报：当时想到这个举动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吗？

张誌：历史事件都是在偶然性中带着必然性，这个事情有其偶然性、突发性和戏剧性。

当时社会是从封闭走向开放的过程，大家在物质上挺艰苦，在精神上也很压抑。“小平您好”之所以成为改革开放的标志性事件，我觉得它代表了当时民众的心声，代表了社会发展的一种潮流。

这件事情本身没有什么，但背后蕴含的意义特别大。它契合了思想解放、改革开放、轻松的政治生活、民众对国家未来的希望、对自己未来的自信等各种因素，代表了民众心声，代表了改革开放的道路选择和大家对道路的拥护。

新京报：这件事情对你和同学们有影响吗？

张誌：对我们来说没有直接的影响。影响的是国家和社会，我们走社会主义市场经济道路，走改革开放道路，这个太重要了。

我是1985年从北京大学毕业，1988年研究生毕业，到了北京市科委工作，1993年下海。改革开放我是亲历者，也是实践者，更是受益者，我对改革开放非常地支持。

新京报：当时为何去“下海”？

张誌：当时大家都知道科技是第一生产力，但如何把研究变成商品，真正服务于社会，这是一个系统工程，中国的改革开放其实也是在解决这个问题，在从体制机制上做调整。

我当时比较直观的感觉，体制内技术转化成产品有障碍。小平同志南巡后，我就想能不能下海去尝试，就辞职创办了企业。

“改革开放这个大方向是绝对正确的”

新京报：12月初你和郭建崴把这幅画送给了邓榕？

张誌：上次是在三亚的一个致敬改革开放40周年的活动上，主办方找到了我们亲历者，将这张图制作成一幅比较大的画，想给毛毛（邓榕的小名）一个惊喜。毛毛看到后很意外也很激动。我们和毛毛一起回忆了那段历史。

当时毛毛说，“小平同志和他那一辈老一代的无产阶级革命家们，在改革开放过程中间做了应该为祖国应该为人民做的事情，也是他们应该为那个时代做的事情。中国改革开放40年取得的伟大成就，应该归功于勤劳、勇敢、充满了智慧、勇于站在历史时代时代潮流的伟大的中国人民。”

新京报：作为改革开放的亲历者和见证者，你对当前的改革有何建议？

张誌：改革开放这个大方向是绝对正确的。这其中有挫折、风雨，我们要吸取经验和教训，能够在未来的改革开放路上，走得更稳更好。

每一个重要的历史关口，做出重大的历史决策也很重要。40年，在历史长河中很短，在人的一生中很长。以后回过头看，这一段改革开放的路依然是非常关键的历史瞬间。

在这个关口，如何充满自信地、有定力地、不受其他干扰地选择改革开放的道路，是非常重要的。相信我们的党和政府在这个时间节点会做出更好的决策。

新京报记者 何强 校对 郭利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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