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耿新江
歌曲《老男孩》中有句歌词：“曾经志在四方少年，羡慕南飞的雁。”曾经我也是那只渴望南飞的北雁。
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听多了背井离乡的故事，也总想出去闯荡闯荡。记忆里的母亲总是将小麦和玉米磨成面糊，倒入烧热的鏊子 ，在远处就能望到袅袅轻烟。
打我记事起母亲就对我说：“儿啊，长大了要做一名军人，穿上军装那才像个男人样。”可我不喜欢部队那些条条框框，一心想去上大学，总以为四处游荡、肆意挥霍方才叫“青春”。后来才明白，当兵的种子早就在麦香里暗暗滋长。大二时，终于在母亲的鼓励下携笔从戎，轰鸣的火车渐渐驶离家乡，没想到这一“飞”，就“飞”到了中国的最南方。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初到军营，吃惯了家乡馒头煎饼的壮汉，见了米饭没胃口，每次都是匆匆扒两口了事。母亲得知后连夜生火开灶，摊了二十几张煎饼寄过来，这才让我度过了适应期。记得那时拿煎饼和战友们分享，战友们咬在嘴里，拽不下，咬不动，嚼不烂。一根大葱，一碟甜酱，他们怎么也不理解我是怎么对着一卷卷纸一样的煎饼狼吞虎咽的。那一刻我突然明白，曾经天天相伴的主食，现在已经变成悠悠乡愁。
新年将至，母亲又寄来一摞厚厚的煎饼。看着那层层淡黄色，彷佛看到了那张远在千里面朝黄土的脸，如今岁月的痕迹越来越明显，深深的皱纹里不知夹藏了多少风霜。说起煎饼，那是我从小到大最熟悉的食物，烙得酥酥脆脆，形态似牛皮，可厚可薄，方便叠层，质朴的淡黄色，口感筋道，无论什么配菜都来者不拒。这种包容万物的主食也正是山东人好客朴实的写照，更是那省吃俭用，不辞劳苦的母亲形象。
离家之后，母亲对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我相信你是对的。”当我在部队频频打电话给家里报喜时，母亲在电话那头总是抑制不住的喜悦，我能想到她在田间地头爽朗的笑声：“儿子当兵有出息，光荣呀！”
一天， 我梦到回到儿时的自己，年少轻狂，母亲的皱纹缓缓舒展，那些苦累艰难还没爬上她的脸庞。母亲的笑脸在鏊子下炉火的映衬下红润灿烂，时空交错，我平静地说声“我爱你，妈妈”，这是这些年来一直没有开口的珍藏。
青春就是一场大雨，母亲为我撑伞，却淋湿了自己。偶然间翻看新兵连时候写的家书，还记得那是下连的前一个晚上，月明星稀，清风徐徐，我在信的末尾写道：
“新的一年即将到来，我们就要扫掉过去的尘埃，迎接新的太阳。好男儿志在四方，我既然选择了军装，就一定不负家人期望，不负青春好时光。”
主编 ：李根萍
编辑 ：乔晖、左海亮、吴荣鑫、刘德
刊期 ：192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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